〈喀哩啪嘰〉 到了早上,子泠先梳洗完,再複習了一會昨晚念過的內容後,就柱著拐杖,慢慢走下樓梯,到巷口等公車。一走出門,她就感受到陽光和煦地映在臉上及四肢,這使得她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起來。 而下午的考試結束後,子泠回到了房間,或許是考試的壓力讓子泠特別疲憊,她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咪可當然也陪著她一起睡覺,因為天氣變好了,睡前她開了玻璃窗。 她今晚的夢是彩色的,是她平日不可能看見的艷麗,充滿了她對光明世界的回憶。 喀、喀咚、喀咚咚、喀喀咚咚。 一串不規則的聲響貿然闖入深夜中,將子泠從睡夢中拉出,她腦中那個色彩斑斕的畫面開始崩解、縮小,她睜開眼,世界恢復了一片死寂且沒有盡頭的黑暗。 和昨晚相同,聲音來自窗戶的位置,那清脆、短促而不時重疊在一塊的音節,好像是有人用指甲敲擊著玻璃窗,又像是一小把碎石被扔上窗子,她躺在床上聆聽著,發現聲音逐漸往窗戶上方遊移而去,接著消失了,彷彿只是她的錯覺般,因為疲累,她也隨著寧靜的重回,再度深深入睡。 那樣的聲音持續了幾晚,不過子泠並沒有太在意,就算被吵醒,也馬上繼續入眠。 直到大約一星期後的晚上,子泠因為討論作業而晚歸,當她一踏入房間,就察覺房間內比平常同一時間還安靜,因為咪可的走路聲和呼吸聲都不見了,她知道咪可一定不在房間內,但她確定早上離開前還有聽見門內貓爪刮過木頭門板的唰唰聲,那時候咪可明明還在房間裡的。 子泠想牠或許是撥開紗窗跳出去了,但房間的紗窗是有扣鎖扣住的,咪可應該打不開才對,她沿著窗框摸索,紗窗還是關著的,扣鎖也依然鎖著,貓卻不見了蹤影…… 「咪可?咪可?妳還在家嗎?」她邊在房間內翻找,邊豎起耳朵聽著是否有咕嚕咕嚕的呼吸聲,但房間裡始終只有她自己弄出來的聲音。 她還找了住在隔壁的同學進房間幫忙找,但還是沒有發現咪可的蹤影,不過同學驚覺房間的紗窗被捅了一口有網球拍那麼大的破洞,據說看上去像是從外面破壞的。 為此她報了警,也花了不少時間用雙手逐一檢查房內的物品,結果是她的財物一樣也沒有少,警察也沒有採集到任何陌生人的指紋。 最後子泠懷著既驚恐又難過的心情上床睡覺。 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啪嘰、啪。 刺耳的刮抓聲在窗外騷動著,像是在什麼東西在掙扎著,或是某種有爪的生物在窗上胡亂爬行,躁動不已的聲音讓子泠在深夜裡醒了過來。 這回的嘈雜音不像先前,總是有一陣沒一陣地,沒過不久就消失,而是毫無間歇地持續著,難道是咪可回家了嗎? 「咪可?」子泠焦急地爬下床舖,打開窗就向窗外摸索。 但她的掌心只有一度觸碰到毛皮尖兒,連身體還沒有觸及,窗外的聲響就疾速往下方逃開了。 子泠連拐杖都忘了拿就奔下樓,在街邊跌跌撞撞地探索了好一陣,仍舊沒有找到咪可,就連一聲貓叫也沒有聽到。那一夜她沒有再睡著,直到天亮。 在同學的幫忙下,子泠在這附近貼出了尋貓啟事,希望可以找到無故失蹤的咪可,雖然同學們告訴她,貓有時候是會溜出門玩的,但咪可這隻貓她也養了幾年,從來沒有發生過擅自離開家的事情。 又過了好幾天,每天夜裡子泠總是會聽見窗外的怪聲,那聲響也一天比一天大,好像在持續成長著似地,她每次都以為是咪可抓著玻璃窗想要回家,但一拉開紗窗,那聲響就機警地逃離了,最後她已經分不清楚那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聲音了。 在一個周末裡,子泠並沒有像大部分的同學一樣回家去,而是留在租屋處寫下周要交的報告,畢竟她寫報告所需的時間比其他人都長。 到了半夜,窗外果然又出現了詭異的聲響,比之前的更像是生物爬在窗上的腳步聲了,而且簡直像是昆蟲行走的聲音,但音量明顯放大了十倍以上,那到底是什麼聲音呢? 滋滋滋、滋滋滋、喀滋、喀滋喀滋喀滋。 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 在一小陣撕裂布料般的聲響過後,原來一直只有蟄伏在窗外的聲響放肆地進入了房間內,子泠嚇壞了,在從桌前起身時絆到了椅腳,連人帶椅地摔在地上, 她才剛從地板上坐起身,扶住床邊時,摸到了一只柔軟、帶著絨毛的軀體,絨毛的觸感滑順而微帶點油感,溫溫熱熱地,就和咪可一樣。 「咪可!你跑去哪裡了?我找你好久了!」她一把將那團毛呼呼的東西抱進懷中。 而懷中的東西靈巧地滾動了幾圈,這樣的動作讓子泠覺得有些不對勁,牠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發出呼嚕呼嚕的呼吸聲。 她屏息,用微微顫抖的手來回探摸著這只生物——雖然也和咪可一樣有著圓滾滾的身軀,但當她捉起應該是貓尾巴的長條狀絨毛時,卻發現這條「尾巴」的骨骼非常脆硬,中間處甚至有個堅硬物,像是關節一般彎曲著…… 不是咪可的話,那她現在懷中抱著的究竟是什麼呢? 嘶啾啾、噗。 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喀哩啪嘰。 急躁的爬行聲轟轟然地佈滿了房間的牆面、地板以及天花板。 ← Page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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