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ra Under the Lake
Novel
〈驚鴻回雪〉
《菊殘猶有傲霜枝》
《揚之水》
《幽曇宵》
《Endless Monster》
Single
〈江裡曾經有龍〉
〈海棠〉
〈洗凝脂〉
〈蘇三起解〉
〈現世安穩〉
〈絕色〉
〈墨染霜〉
〈霸王別姬〉
〈Le Ruelle de Magnifique〉
〈Amor Indigo〉
〈伊芳達〉
〈摸星星〉
〈喀哩啪嘰〉
〈鋼鐵高塔迴旋曲〉
〈住在馬德里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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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φυδατωμένη σκόν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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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nevale
La Enchanteresse de la Lune de Sang
Сюита цилиндр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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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try
〈吐煙圈的仕女〉
〈Eurielle〉
〈鋼琴師之死〉
〈書籤〉
Book
Owner
〈現世安穩〉
出自
南康白起《我等你到三十五歲》
那天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那個人把屬於自己的東西都帶走了.從我們一起住了好久的房子離開,為了跟一個我沒見過的女人結婚,一起養的貓覺得留著也難過,我讓他把貓也抱走了,夠住下兩個人的屋子這下只剩我一人了,清爽了許多,也空蕩了許多。
他走的時候我沒機會向他說什麼,他就那樣把我倆之間一半的回憶一車子帶走了。也許這樣殘酷的分別,不多說什麼更適合我們,可這個遺憾讓我記了很久,當時應該留他下來說話的。
我天天傷心難過,醒了想哭,哭了睡著,再醒來眼眶又濕了,這段時間我寄給他的信都沒收到回覆,我受的折磨他也看不見,我也不想讓他看見。直到他婚禮的兩星期前我收到他的信了,是這麼寫的:
這段時間還好嗎?抱歉,一定不好吧,離開你以後才明白自己多想你,吃飯的時候想,上床睡覺的時候想,可是已經抱不到你了,每天睡醒一轉身都撲空。
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喜歡你笑著看我,那張臉多美多好看,喜歡你在家等我,門一開就有人迎上來,喜歡你寫字漂亮,替我整理那些自己都看不懂的筆記,喜歡你叫我的名字,溫柔可愛,喜歡你在半夜給我煮宵夜,什麼時間醒來都不怕餓肚子,好多喜歡,你對我這麼好,這些年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啊!
你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怨言,但我想你心裡很難接受吧,真的抱歉,真的抱歉,真的對不起,但你明白的,那麼多人都在問、父母都在等著看我結婚生子,一直跟一個男人一起住下去,我要拿什麼交代?別人會怎麼說?就算不說我自己,我怕你沒辦法承受。
你最好的就是從來不怪我,總是接受我,我不求你接受這件事,但我求你這次也別怪我,我是無可奈何做這個決定的,我知道對你不公平,但這樣對我們都比較好,你也別等我了,找個女朋友,喜歡你的,好好生活吧。
看完這封信我沒掉眼淚,但仔仔細細讀了好多遍,反覆琢磨他是什麼意思,究竟是要我惦記他,還是忘了他?要我留戀他,還是怨恨他?明明都已經做出決定了,他是想得到什麼回應呢?
怎麼有人這麼殘忍,在決定跟別人結婚後才給人寫第一封情書?看看這個人,嘴裡說喜歡我,又讓我這麼難過。
那封信被我擱著沒有回,他也沒有再寄來了,他結婚那天我也沒有寫信過去或是打通電話祝福他,只託參加婚禮的朋友送新婚禮物,禮物上頭貼張紅紙,用他說漂亮的字寫了「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接下來我持續被空虛、恐懼和寂寞啃蝕,蝕得只剩下滿目瘡痍的空殼,我不怎麼見朋友了,怕他們發現我又瘦了,我沒一天能睡好,徬徨日子該怎麼過。
這樣的徬徨一過就是兩年,今天下雪了,天氣很冷,連裹在身上的毯子都是冰的,我找出兩年前的那封信,開始回覆他,手在鍵盤上徘徊了很久,卻沒寫幾個字。
我會永遠等你。
然後我下定決心關了電腦出門。
❖
他丟開身上毯子,本來要換上外出的衣服和厚大衣,但想想也用不著了,就穿著拖鞋出門去。
路上都下雪了,積得整條街都是,他當然冷得渾身刺寒,才走到街口,手指就已經沒知覺了,卻還是頂著寂寞夜色踽踽走到了江邊,依著滿地雪坐下來。
江水汨汨從他眼前流過,一點也沒慢下來,就像那個人,就算自己沒開口挽留,當初也不該走得那麼乾脆。今天他想清楚了,江水見他來了也沒為他慢下來,罷了,誰也不會慢下來等他,讓他能追上。
他費勁地從雪地上站起來,渾身都在顫抖,整張臉也沒有知覺了,他閉上眼,腳步堅定地踩出去—--
他最後留下的聲音很響亮,可惜沒有人聽見,更遑論與他的妻子,或許還有孩子正在溫暖屋子裡熟睡的那個人。
江水的冰冷、愛著一個人的沉重我獨自承受,現世安穩就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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